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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重溫中國古代畫論中的創(chuàng)新思想

    2014-01-10點擊:0字號:

      一

      “創(chuàng)造”與“繼承”是中國畫論上的一對矛盾,更是當前中國畫創(chuàng)作中值得注意研究的問題。很多老畫家以為不重視繼承就說不上中國畫創(chuàng)新。也有不少人學習了西畫,特別是接觸了日新月異的西方現(xiàn)代諸藝術流派后,以為中國畫已經(jīng)衰老過時,應徹底更新,另起爐灶。對于這一大問題必須另作專題討論,現(xiàn)僅從我國古代畫論中有關創(chuàng)造與繼承的角度來探討相關的論點也不為無益。

      深受中國哲學影響的古代畫家和理論家,從來就很重視創(chuàng)造精神,并在歷史長河中產(chǎn)生了許許多多富有創(chuàng)造精神的杰出畫家,他們都反映了這種要求革新和獨創(chuàng)的思想。我們試看:

      “茍日新,又日新,日日新。”(《禮記·湯之盤銘》)

      “出入六合,游乎九州,獨來獨往,是謂獨有。獨有之人,是謂至貴。”(戰(zhàn)國·《莊子·在宥第十一》)

      “獨與天地精神往來,而不敖倪于萬物。”(戰(zhàn)國·《莊子·天下第三十三》)

      “夫丹青妙極,未易言盡,雖質(zhì)沿古意,而文變今情。”(南北朝陳·姚最《續(xù)畫品·序》)

      “述而不作,非畫所先。”(南北朝齊·謝赫《古畫品錄·序》)

      我們看來,在商湯時代銅器上的銘文就十分堅決地表現(xiàn)了對新(或創(chuàng)新)的態(tài)度:有一天“新”不能滿足,要繼續(xù)“新”,永遠“新”。真是開創(chuàng)者的精神;老莊思想對我國后世畫家(特別是山水畫家)影響是巨大的,他以“人”與“自然”為一體,更要“獨與天地精神往來”,要做“獨有之人”,“獨來獨往”于天地之間。試問古今中外鼓吹創(chuàng)新的藝術家,有幾個人能有此思想境界他們在生活實踐和創(chuàng)作實踐中又能體現(xiàn)多少

      到南北朝畫家們的畫論中,有宗炳的“暢神”論、王微的“以一管之筆,擬太虛之體。”雖未明說“獨創(chuàng)”或“獨有”,其超脫不羈的精神和莊子的思想是一致的。至于謝赫和姚最對繪畫創(chuàng)作的要求倒很簡單明了。謝的《六法》中雖有“傳移模寫”一法,但又指出首先要“作”(就是要有新意),不能僅僅是“述”(指重復前人的創(chuàng)作)。姚最的“文變今情”,也是要把畫的文采,變得適合于當前的新鮮感受。

      宋代的畫家對于創(chuàng)造和繼承的關系,有了進一步的闡述。至清初的石濤,則更把獨創(chuàng)精神的重要發(fā)揮得淋漓盡致:

      “人之學畫,無異學書。今取鍾、王、虞、柳,久必入其仿佛。至于大人達士,不局于一家,必兼收并覽,廣議博考,以使我自成一家,然后為得。”(宋·郭熙《林泉高致》)

      “在古無法,創(chuàng)意自我,功期造化。”(宋·劉道醇《圣朝名畫評》)

      “今人不明乎此,動則曰某家皴點可以立足,非似某家山水不能傳久;某家清泊可以立品,非似某家工巧只是娛人。是我為某家役,非某家為我用也。縱逼似某家,亦食某家殘羹耳,于我何有哉!……我之為我,自有我在。古之須眉不能生我之面目,古之肺腑不能入我之腹腸;我自發(fā)我之肺腑,揭我之須眉,縱有時觸著某家,是某家就我也,非我故為某家也,天然授之也,我于古何師而不化之有”(清·釋原濟《苦瓜和尚畫語錄》)

      “在墨海中立定精神,筆鋒下決出生活,尺幅上換去毛骨,混沌里放出光明?v使筆不筆、墨不墨、畫不畫,自有我在。”(同上)

      “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,山川脫胎于予也,予脫胎于山川也,搜盡奇峰打草稿也,山川與予精神遇而跡化也。”(同上)

      “師事古人則可,為古人奴隸則斷乎不可”(清·釋原濟)

      郭熙以為學畫和學書法相同,一般人學一家也能大體相似。但有更高要求的人,就要“兼收并覽”,廣泛吸收別人的長處,才能達到自成一家,才能算成功。劉道醇的思想要更解放一些,他以為繪畫在古代沒有一定的法則,可自己創(chuàng)意,求表現(xiàn)宇宙的規(guī)律。也含有莊子“獨與天地精神往來”的意味。

      到了石濤的強調(diào)獨創(chuàng)精神和個性的表現(xiàn),不僅在中國古代,直至近代的畫壇也算是絕無僅有,即在西方近代主張表現(xiàn)個性畫家的言論中,亦未見有如此警辟動人的語言。他不僅鄙視僅僅模仿前人,稱之為“食某家殘羹”,并認為古人的須眉、肺腑,不能長在自己的身上。要“立定精神”、“換去毛骨”,可以不顧一切,只要“自有我在”!這個“我”可以代替山川發(fā)言,已經(jīng)分不清是誰“脫胎”為誰。這兒又體現(xiàn)了“忘我”的精神,正是莊子的天地與我為一的境界。“唯我”又“忘我”,這是許多富有獨創(chuàng)精神的畫家所共同具有的特征。

      石濤也不是完全否定向前人學習。他又曾著重說明可以師古,但千萬不能作古人的奴隸。他傳世的作品,都雄辯地說明了這一點。既吸收了董源、范寬、元四家、明吳門諸家的技法精華,而運用得靈活自由,變化莫測。這種學習前人的態(tài)度,對比他稍晚的一些優(yōu)秀畫家,也深有影響并各有體會。如:

      “古人筆法淵源,其最不同處,最多相合。李北海云:‘似我者病’,正以不同處求同,不似處求似,同與似者皆病也。”(惲壽平《甌香館畫跋》)

      “作畫須優(yōu)入古人法度中,縱橫恣肆,方能脫落時徑,洗發(fā)新趣也。”(同上)

      “學不可不熟,熟不可不化,化而后有自家之面目。”(清·方薰《山靜居論畫》)

      “凡畫譜稱某家畫法者,皆后人擬議之詞。畫者本無心也,但摹繪造化而已。吾心自有造化,靜而求之,仁者見仁,知者見知可也。泥古未有是處。”(清·戴熙《習苦齋畫絮》)

      “畫中人物、房廊、舟楫類,易流為匠氣。獨出己意寫之,匠氣自除。有傳授必俗,無傳授乃雅。”(清·孔衍栻《石村畫訣》)

      “信今傳后,何至獨讓古人!”(清·沈宗騫《芥舟學畫編》)

      惲壽平借唐代大書家李北海的話來說明學前人要在“不同處求同”,就是不能僅求貌似,要學習其精神骨力。如果已經(jīng)深入古人的法度,就要大膽放手,力求擺脫,才能得到“新趣”。方薰用“熟”與“化”來說明這一形成“自家面目”的過程,其精神和南田之說完全一致。

      戴熙指出前人所創(chuàng)造的一些“畫法”,也是師造化而來,“吾心自有造化”,豈能“泥古”不化?籽軚蛞詾樘貏e是某些題材,如簡單模仿前人,易流于“匠氣”,須自己獨創(chuàng),才能達到“雅”的風格。沈宗騫的簡單兩句話,說明總應以獨創(chuàng)為主,可作這一段的恰當?shù)慕Y尾,說明中華藝人從來就提倡創(chuàng)造,并視之為最高境界。

     

      二

     

      前節(jié)談到的重視“獨創(chuàng)”、“獨有”的精神等固然十分重要,也接觸到一些技法和學習對象及大自然等,但主要還是談主觀精神和發(fā)揚個性的重要。繪畫創(chuàng)作終究不能僅憑主觀愿望就能獲得成功,它的研究、表現(xiàn)的對象,也就是創(chuàng)作的客觀源泉,豈能忽視中國古代的畫家及理論家早已注意到這一問題:

      “外師造化,中得心源。”(唐·張璪)

      “與其師人,不若師諸造化。與其師造化,不若師諸心。”(宋·范寬)

      “莫神于好,莫精于勤,莫大于飽游飫看,歷歷羅列于胸中,而目不見絹素,手不知筆墨,磊磊落落,杳杳漠漠,莫非吾畫。”(宋·郭熙《林泉高致》)

      “澄叟自幼而觀湘中山水,長游三峽夔門,或水或陸,盡得其態(tài),久久然后自覺有力。水墨學者,不可不知也。”(宋·李澄叟《畫說》)

      “皮袋中置描筆在內(nèi),或于好景處,見樹有怪異,便當模寫記”之,分外有發(fā)生之意。”(元·黃公望《寫山水訣》)

      唐代善畫松樹、運筆元氣淋漓的張璪這句名言,成為千古許多畫家的座右銘。字數(shù)不多,卻涵義深廣。特別是他把“師造化”放在前,“得心源”在后,更合乎感受在前、動情在后,也就是以物質(zhì)為第一義的客觀規(guī)律。宋代偉大山水畫家范寬提出了“師造化”的重要性超過“師人”;但其后兩句,似乎說“師心”更重要。我們當然不能用近代邏輯學來要求古人。他把“師心”當作最后要點,和上節(jié)談到的重視獨創(chuàng)精神的理論自有其深遠的聯(lián)系。

      另一位杰出的山水畫家郭熙,則指出對山水畫的愛好和勤學雖很有益,但更重要的是“飽游飫看”,才能做到在創(chuàng)作時忘記了絹素和筆墨,得到極大的自由!李澄叟則談他自己的經(jīng)驗:在飽歷湖南、四川、三峽一帶名山大川之后,作畫才“自覺有力”。他們都以觀察大自然、獲得客觀的感受為第一重要。如果我們一定要用現(xiàn)代術語來評價他們的話,也可以說都包含了“現(xiàn)實主義”的精神。但中國畫的“現(xiàn)實主義”絕不是機械地或純客觀地模仿自然。

      元四大家之一的黃公望,也在其著作中記錄了他的寫生經(jīng)驗,因為這樣做才能表現(xiàn)得更生動并啟發(fā)人們的想象。這是13世紀畫家的言論,我們今天還在照樣實行。當然寫生的工具和表現(xiàn)的意境、手法有所不同。而當時西方的風景還沒有萌芽。

      “吾師心,心師目,目師華山。”(明·王履《華山圖·序》)

      “凡學畫者,看真山真水,極長學問。便脫時人筆下套子,便無作家俗氣。”(明·唐志契《繪事微言》)

      “董源以江南真山水為稿本;黃公望隱虞山即寫虞山,皴色俱肖,且日囊筆硯,遇云姿樹態(tài),臨勒不舍;郭河陽至取真云驚涌,作山勢尤稱巧絕。應知古人稿本,在大塊內(nèi)、苦心中,慧眼人自能覷著。”(明·沈顥《畫麈》)

      “畫泉宜得勢,聞之似有聲。即在古人畫中見過、摹臨過,亦須看真景始得。”(清·龔賢《畫訣》)

      “知有名跡,偏該借觀,虛吸其神韻,長我之識見,而游覽名山,更覺天然圖畫,足以開拓心胸,自然邱壑內(nèi)融,眾美集腕,便成名筆矣。”(清·王昱《東莊論畫》)

      “古云:不破萬卷,不行萬里,無以作文,即無以作畫也,誠哉是言。如五岳、四鎮(zhèn),太白、匡廬,……今以幾席筆墨間,欲辯其地位,發(fā)其神秀,窮其奧妙,奪其造化,非身歷其際,取山川鐘毓之氣,融會  于中,安能辨此哉。彼羈足一方之士,雖知畫中格法訣要,其所作終少神秀生動之致,不免紙上談兵之誚也。”(清·唐岱《繪事發(fā)微》)

      “從來筆墨之探奇,必系山川之寫照。善師者師化工,不善師者撫縑素。拘法者守家,不拘法者變門庭。”(清·笪重光《畫筌》)

      “畫家唯眼前好景不可錯過。蓋舊人稿本,皆是板法;唯自然之景活活潑潑地。”(清·盛大士《谿山臥游錄》)

      明代王履的警句雖明顯和范寬的名言有內(nèi)在聯(lián)系,但他的三級論是以“心”(包括創(chuàng)作動機、創(chuàng)作欲和個性)為出發(fā)點,“目”為媒介,而研究的對象(即客觀事物)放在最主要的位置。這比之范寬把“心”放在最有決定性的地位,似乎要更符合客觀真理。

      唐志契、沈顥、龔賢等重視觀察真山真水的言論,都繼承了黃公望的思想和經(jīng)驗又各有發(fā)揮。或以為能擺脫“筆下套子”(即現(xiàn)代所謂“公式化”、“程式化”和“作家俗氣”(即缺乏大自然千變?nèi)f化的蓬勃生氣),或以郭熙的“云頭皴”(“取真云驚涌作山勢”)為例,說明古人的苦心創(chuàng)造來自大自然。龔賢和王昱都以為即使在臨摹古人名跡后頗有心得,還必須觀察真景。

      “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”本是董其昌提出的名言。唐岱在此加以發(fā)揮,以為名山大壑的“神秀生動之致”,必須親身體會,不能“紙上談兵”。笪重光在指出必須師法大自然之后,其結論是拘守前人的畫法只是“守家”(好像看家的奴仆),“不拘法”的人才能使門庭有新氣象。盛大士也說:“惟有自然之景,活活潑潑地”。由此可見凡是思想開闊、卓有成就的畫家和評論家,都在極力提倡重視對客觀事物的觀察體  會,而反動一味抄襲別人,閉門造車。

      上面所介紹的言論多側重在優(yōu)秀山水畫家的體會或一般泛論。這對人物畫家和花鳥草蟲等各題材的創(chuàng)作,需要精研對象也并不例外。試看:

      “學畫花者,以一株花置深坑中,臨其上而瞰之,則花之四面得矣。學畫竹者,取一枝竹因月夜照其影于素壁之上,則竹之真形出矣。”(宋·郭熙《林泉高致》)

      “太仆廨舍,御馬皆在焉。伯時每過之,必終日縱觀,至不暇與客語。大概畫馬者必先有全馬在胸中,若能積精聚神,賞其神駿,久之則胸中有全馬矣。信意落筆,自然超妙,所謂用意不分,乃凝于神者也。”(宋·羅大經(jīng)《鶴林玉露》)

      “曾云無疑工畫草蟲,年邁愈精。余賞問其有所傳乎無疑笑曰:‘是豈有法可傳哉!某自少時,取草蟲籠而觀之,窮畫夜不厭。又恐其神之不完也,復就草地之間觀之,于是始得其天。方其落筆之際,不知我之為草蟲耶草蟲之為我耶此與造化生物之機緘蓋無以異,豈有可傳之法哉!’”(同上)

      “然萬物可師,生機在握,花塢藥欄,躬親鉆貌;粉須黃蕊,乎自對臨。何須粉本,不假傳移,天然形似,自得真詮也。”(清·迮朗《繪事雕蟲》)

      郭熙雖是杰出的山水畫家,對于畫花卉也頗有研究。他提出能夠從各個角度,全面觀察花的豐恣、形態(tài)的妙法。而對于畫竹,他又贊同了能夠削繁就簡,去蕪存精的以竹影為“真形”的妙諦。羅大經(jīng)以李公麟畫馬重視觀察為例,稱頌他達到了“用意不分,乃凝於神”的境界,又記錄了他和畫草蟲名手曾云巢的對話,說明在各種環(huán)境中觀察草蟲動態(tài)的重要意義,乃至達到忘我的境地。迮朗的結論也是要得到畫花卉的“真詮”,只有師實物,把握其內(nèi)在生命。中國畫家的重視觀察研究客觀對象,既有悠久的傳統(tǒng),更有其鮮明的特色,和今天一般所謂“寫生”頗有不同。其要點首先是要求較全面地觀察理解,而不是僅作片面的或局部的形象記錄。在此基礎上才能“得神”,取其精華,才能自由表現(xiàn),豐富變化而不違背客觀規(guī)律。有時因已深刻了解其生長規(guī)律和形象特征,才敢于消繁就簡或夸張變化,加強其美的特征表現(xiàn)。不管是山水畫或人物畫、花鳥畫都是如此,追求的是客觀對象精神、本質(zhì)的美,又是和作者思想、感情、性格相一致的美,絕不是對客觀事物的機械模仿。

     

      三

     

      創(chuàng)新的精神和師造化的重要已談得不少,“師前人”的意義究竟何在在謝赫的《六法論》中,“傳移模寫”列最后一法。所以歷來一般認為:這不過指臨摹前人的作品,是一種學習或復制前人作品的手段。唐代張彥遠《歷代名畫記·論六法》中說:

      “至于傳模移寫,乃畫家末事。然今之畫人,精善寫貌,得其形似,則無其氣韻;具其彩色,則失其筆法,豈曰畫也!”

      他看到這一法列在最后,也只好姑且同意是“畫家末事”。但下面緊接著的幾句,又似乎說這一法很重要。“今之畫人”就因為這一方面有欠缺,就功力很差,所畫的東西不能算畫(“豈曰畫也”)。這種矛盾,我們在一千幾百年以后很難準確推測。但張彥遠在《論六法》中又說過:“古之畫或能移其形似而尚其骨氣”。他是一位出身于官僚家庭的大收藏家,看到的前人優(yōu)秀作品一定很多,從談骨法用筆那一段,也可以看出他對所謂“骨氣”十分重視,乃至超過“移形”。因此,如果“傳移模寫”僅僅是描摹表面的形象,在《六法》中自最不重要。

      至于謝赫本人,是一位肖像畫家。歷代的民間職業(yè)畫家,也常用“傳神”、“寫真”來代替肖像畫。在許多文獻中,還有“傳畫”、“模寫”、“移畫”、“仿作”等名詞。即如上引張彥遠的一段評論,在各種傳世版本里,或作“傳模移寫”,或作“傳移模寫”。所以這一名詞的涵義和界限很難確定,但主要是指臨摹、學習前人的作品應無甚問題。這一手段對古代肖像畫及人物畫家極其重要,而謝赫仍把它列在最后,而突出“氣韻生動”和“骨法用筆”等,也十分難得。我們再看稍晚的畫家對學習前人作品的態(tài)度:

      “夫欲傳(究)古人之糟粕,達前賢之閫奧,未有不學而自能也,信斯言也。凡學者宜先執(zhí)一家之體法,學之成就,方可變易為已格斯可矣。噫!源遠者流長,表端者影正,則學造乎妙藝,盡乎精粹。蓋有本者亦若是而已。”(宋·韓拙《山水純?nèi)?。

      “作畫貴有古意,若無古意,雖工無益。今人但知用筆墨纖細,傅色濃艷,便自以為能手。殊不知古意既虧,百病橫生,豈可觀也。吾所畫似乎簡率,然識者知其近古,故以為佳。”(元·趙孟頫)

      “麓臺云:‘畫不師古,如夜行無燭,便無入路。’故初學必以臨古為先。”(清·秦祖永《繪事津梁》)

      韓拙以為要認識什么是古人的糟粕,而繼承優(yōu)秀的傳統(tǒng),不通過向前人學習是不可能的。要從學一家入手,有了成績,才能發(fā)展成自己的風格。“源遠者流長”是指要學得深才能有更大的發(fā)展。還要選擇好的師表,取其精粹,才能“造乎妙藝”,也可見根本的重要。他把藝術的傳統(tǒng)當作本源,必須在此基礎上發(fā)展。在中國畫演進的歷史長河中,這一理論產(chǎn)生了巨大的影響。

      到元代的趙子昂,強調(diào)“作畫貴有古意”,并認為他自己的畫就是如此。實際上他的青綠人物畫雖繼承了唐代和北宋的一些技法傳統(tǒng),也有一些新創(chuàng)造(如重彩與淡彩相結合)。他一再鼓吹“古意”,可能因為他本是宋皇朝的后裔,但已在元朝做了官,當然不便直接繼承南宋的畫風。王麓臺、秦祖永等許多文人畫家,他們把“師古”的重要性以夜行的燭光相比,倒是很鮮明易解?墒菍τ谌绾稳∑渚A,去其糟粕如何推陳出新并沒有多加注意。這也反映了清代雖有大量的文人畫家,但大多滿足于臨摹古人,閉門造車風氣的盛行。當然在明、清兩代,也有不少文人畫家對于如何向前人學習,提出過一些寶貴意見:

      “米元章謂:‘書可臨可摹,畫可臨不可摹。’蓋臨得勢,摹得形。畫但得形,則淪于匠事,其道盡失矣。”(明·李日華《紫桃軒雜綴》)

      “臨摹古人,不在對臨,而在神會。目意所給,一塵不入。似而不似,不似而似,不容思議。”(明·沈顥《畫麈》)。

      “古人之畫,皆成我之畫。有恨我不見古人,恨古人不見我之嘆矣!故臨古總要體裁中度,用古人之規(guī)矩格法,不用古人之丘壑蹊徑。訣曰:‘落筆要舊,景界要新。’何患不脫古人窠臼也。”(清·唐岱《繪事發(fā)微》)。

      “臨摹即六法中之傳模,但須得古人用意處,乃為不誤。否則與塾童印本何異。夫圣人之言,賢人述之而固矣;賢人之言,庸人述之而謬矣。一摹再摹,瘦者漸肥,曲者已直,摹至數(shù)十遍,全非本來面目。此皆不求生理,于畫法未明之故也。能脫手落稿,杼軸予懷者,方許臨摹,臨摹亦豈易言哉!”(清·鄒一桂《小山畫譜》)

      “作畫須要師古人,博覽諸家,然后專宗一二家。臨摹觀玩,熟習之久,自能另出手眼,不為前人蹊徑所拘。古人意在筆先之妙,學者從有筆墨處求法度,從無筆墨處求神理,更從無筆無墨處參法度,從有筆有墨處參神理,庶幾擬議神明,進乎技矣!”(清·秦祖永《繪事津梁》)。

      李日華重復米元章的看法,以為繪畫只能對臨(就是把原畫另放,看著它學畫,不一定完全畫得一樣,)才能夠得“勢”,就是學習到原作的整體氣勢。如果去摹(覆蓋在原作上依樣葫蘆地描畫,或用其他方法仿作),就只能得形,沒有生氣,成為工匠的復制品。沈顥更進一步,以為臨摹學習前人的作品,重在“神會”,要做到又像又不像,求情趣、風格上的相似,才算高明。

      唐岱談臨摹的體會,首先要和古人感情上相通,仿佛要臨摹的作品就是自己的作品,然后要有目的、有重點地學其精華,才能“脫古人窠臼”,創(chuàng)新境界。鄒一桂也強調(diào)要“得古人用意處”,而不能簡單、機械地模仿。秦祖永則說得比較全面,可在博覽諸家之后,再對一兩家作深入的鉆研。臨摹與觀賞相結合,以理解、掌握古人作品的法度、神理等奧妙之處,“自能另出手眼”。這既是重要的學習方法,也大體說明了從繼承到創(chuàng)新的過程。當然,在這一問題上也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或補充:

      “學畫者必須臨摹,猶學文之必揣摩傳作,能于精神意象之間,如我意之所欲出,方為學之有獲。若但求其形似,何異抄襲前文以為已文也。……若但株守一家而規(guī)摹之,久之必生一種習氣,甚或至于不可向邇。茍能知其弊之不可長,于是自出精意,自辟性靈,以古人之規(guī)矩,開自己之生面,不襲不蹈,而天然之彀,可以揆古人而同符,即可以傳后世而無愧,而后成其為我而立門戶矣。……使其專肖一家,豈鍾繇以后復有鍾繇、羲之之后復有羲之哉即或有之,正所謂奴書而已矣!書畫一道,即此可以推矣。”(清·沈宗騫《芥舟學畫編》)

      “果其食古既化,萬變自溢于寸心;下筆天成,一息可通乎千古。”(同上)

      “臨古人畫,須先對之詳審細玩,使蹊徑及用筆、用墨、用意皆存胸中,則自然奔赴腕下。下筆可不必再觀,觀亦不能得其神意之妙矣。”(清·錢杜《松壺畫憶》)

      “善畫者,能與古人合,復能與古人離,會而通之。”(清·惲秉怡序盛大士《谿山臥游錄》)

      “就其性情、品概、師承、家法,各于近者而有得焉。得其工者至能品,得其化者至神品,得其超者至逸品。后之人往往贗前人作,其畫可贗,其至處不可贗也。”(同上)

      “古人固須取法,亦須擇善而從。其有不近情理之處,盡可改變。蓋其偶疎忽者,不必盲從,亦不必以此而抹殺一切也。神而明之,存乎其人。”(現(xiàn)代·陳衡恪)

      如沈宗騫以為如果株守一家,容易成一種“習氣”,應“以古人之規(guī)矩,開自己之生面。”很自然地自成一家。如果王羲之以后又產(chǎn)生一個同樣的王羲之,不過是“奴書”!他要求食古而化,做到“下筆天成,一息可通乎千古”!錢杜主張先對前人佳作用心觀摹,深入理解而不必對臨。惲秉怡認為學古人要能合能離,得其精髓。凡臨摹或作假畫者,終不能得其微妙之處。現(xiàn)代的陳衡恪談到向傳統(tǒng)學習須“擇善而從”,應根據(jù)自己的理解用心體會,棄其糟粕,不必盲從。

      關于繼承傳統(tǒng)這一問題,中國歷來十分重視。在藝術領域凡較抽象者如音樂、書法,自須以前人的作品為范。由淺入深,由學一家而至其他流派,智者漸能獨創(chuàng),一般亦能得延續(xù)傳統(tǒng)之美,持民族文化于不墮,至盛世則更加發(fā)揚。造型藝術則稍有不同,其表現(xiàn)對象為客觀實體,學者除重視表現(xiàn)技巧(亦即形式美的掌握)外,表現(xiàn)的對象千變?nèi)f化,社會、大自然萬物均在不斷演變。作者的思想感情及審美觀亦在演變并各有不同,所以在精研傳統(tǒng)技法的同時,必須“行萬里路”,深入觀察、理解擬表現(xiàn)的題材之形象及精神上的特質(zhì)。歷代優(yōu)秀的畫家和理論家的要求也是如此。創(chuàng)新的目的是要“創(chuàng)新”、“得神”,但手段上既要學習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技法,又要觀察理解表現(xiàn)對象,二者缺一不可。

      其學習步驟:傳統(tǒng)習慣是先臨摹前人,學表現(xiàn)技法(與音樂、戲劇、書法等相同),再深入觀察研究客觀對象,融會貫通,而有所獨創(chuàng)。元代以后的許多文人畫家,他們以臨摹前人為滿足,必然喪失朝氣及創(chuàng)造精神,乃至謬誤、平庸,沾污了傳統(tǒng)美術的光輝和卓越成就。然而自19世紀晚期以來,西方繪畫傳入中國,學者甚多,其步驟從寫生入手,至高級階段一般亦常以“寫生即創(chuàng)作”。描繪光的變化成為一個重要因素。各時期又產(chǎn)生各種流派,從極重視“形”到完全放棄“形似”而追求絕對抽象。這與中國畫所要求的“不似之似”,使作者的個性、情感、表現(xiàn)對象的精神生命及靈變的技法形式融為一體異與其趣。

      近現(xiàn)代以來,中國繪畫界涌現(xiàn)了一批從筆墨技法、風格形式到題材內(nèi)容上進行了成功創(chuàng)新的畫家,我們可能看出齊白石、黃賓虹、徐悲鴻、林風眠、張大千……他們每一位對繪畫技法都有深入的掌握,對傳統(tǒng)繪畫理論有深刻的理解,正是基于他們的這些認識、掌握與理解,才產(chǎn)生了日后在創(chuàng)作上的成功創(chuàng)新。這些創(chuàng)新也是時代變遷,社會生活進步,公眾審美需求逐步變化,加上藝術家勤于思考,大膽嘗試和反復實踐而漸趨成熟、完善的,而不是憑空想象或短時間即可創(chuàng)造出來。這些藝術家的優(yōu)秀之作還與他們的個人修養(yǎng)和審美高下有關,并非“新即好”。

      中西繪畫因不同的哲學思維、不同的文化傳統(tǒng)、不同的審美習慣、不同的社會條件而各具特色,不分析各別之精華與糟粕,盲目舍已從人,已為當代許多優(yōu)秀畫家所不取。故重溫傳統(tǒng)畫論之嘉言,稍加評解,以追求藝術創(chuàng)造之真精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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