象州西山六祖巖
六祖巖石刻
■今日視點
黃 錚
禪宗六祖慧能(公元638~713年)對中國佛教以及禪宗的弘化具有深刻和堅定的意義。他將佛教中國化、平民化、世俗化,使禪宗文化成為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。
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,六祖的遺跡幾乎為廣東所專屬。廣東新興縣夏盧村是六祖故里,新興縣國恩寺是六祖圓寂地,廣州市光孝寺是六祖剃發(fā)受戒和開壇說法之地,韶關(guān)市南華寺是六祖弘法37年的禪宗重要祖庭。六祖在湖北黃梅東山寺接過五祖衣缽后,曾經(jīng)隱匿修行15年。廣東的懷集、四會、廣寧三縣市都宣稱六祖曾避難藏身、修行悟道于該地。廣西雖屬嶺南,過去卻一直被視為六祖文化資源的空白省區(qū)。然而,隨著廣西象州縣、永福縣六祖遺跡的被發(fā)現(xiàn)和被關(guān)注,這個局面將要被打破了。有足夠資料表明,六祖在他隱跡的15年里,曾有一段時間是在廣西象州、永福兩縣的巖洞藏身和修行悟道。廣西的六祖遺跡,值得關(guān)注。
象州縣有六祖巖,在縣城隔江約2公里的西山山腰上,該處發(fā)現(xiàn)唐、宋、明、清時期石刻共10處。篆書“六祖巖”三字由北宋文人譚掞題于“元豐甲子”(1084年)。巖內(nèi)《重塑六祖圣像碑記》作于明代“正德癸酉”(1513年),該碑記真實地記下了六祖巖的來歷:“象州有巖,曰六祖巖。中有圣像,昔人所塑也。”“郡人云:昔六祖南庇藏于此。信祀之也”。“宋元豐時,郡守張公唐輔勒詩于石,明我祖秉佛之旌旄,傳之心印,詳且盡也”。碑記表明,此巖洞歷史悠久,至少在北宋元豐甲子年之前,六祖巖就已存在,巖中的六祖圣像就已存在。當(dāng)?shù)匾恢绷鱾,六祖南遁期間,曾在此巖洞藏身,修行悟道。民眾信而祀之,塑六祖圣像于巖中。北宋元豐年間擔(dān)任象州知州的張?zhí)戚o,曾在巖中作詩勒石,充分贊揚了六祖開創(chuàng)中國南宗佛教的卓越貢獻(xiàn)。
該碑記還有作者趙宗明步象州郡守張?zhí)戚o詩作原韻的詩:“燈傳六世胤黃梅,五葉舒花有自來。釋部藩籬蒙祖辟,空門鎖鑰賴師開。山頭慈雨濡萌蘗,巖底穹碑翳蘚苔。景仰遺形閑遣興,塵襟盡洗凈無埃”。此詩同樣贊譽了六祖的歷史功績,并聯(lián)系了六祖在此巖洞修行悟道的往事。巖內(nèi)還有清代文人留下的一些詩刻?と藙⒐饬业脑妼懙溃“山徑蕭條古洞開,白云深鎖舊經(jīng)臺。半爐煙冷埋青草,滿砌飛花點翠苔。秦鳳空傳人跨去,遼城幾見鶴歸來。風(fēng)前搔首舒長嘯,我正天仙暫脫胎”。詩中分明道出了當(dāng)年曾有高僧大德在洞中修行悟道的情景。這個高僧顯然就是六祖慧能。清代象州進(jìn)士石鴻韶與友人李文雄,曾應(yīng)象州知州郭步瀛之邀共游西山寺與六祖巖,彼此相唱和。石鴻韶留下步郭步瀛原韻的詩作:“雙鳧涖處即陽春,為政風(fēng)流見幾人?山水有緣探窟奧,樓臺何處著埃塵。一龕寶月仍供佛,數(shù)盞香醪可醉賓,峭壁首題冰雪句,愧無才調(diào)斗清新”。石鴻韶的詩,也分明是借用六祖黃梅偈句“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。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。”而道出了六祖巖與六祖關(guān)系的奧秘。
象州的六祖遺跡在文獻(xiàn)典籍上也有反映。成書于南宋時期的地理總志《輿地紀(jì)勝》,以及清代象州舊志均記載:象州西山有六祖巖,巖前石壁刻有“六祖巖”三字,巖中有六祖圣像!遁浀丶o(jì)勝》還有盧道者(六祖俗姓盧)在陽壽縣(唐代象州舊縣名)山中結(jié)庵,“修行勤苦,虎為之守庵”的記載。
永福縣的六祖遺跡亦見諸于文獻(xiàn)資料及石刻文物。雍正十一年(1733年)的《廣西通志》卷十三記載:“雙瑞巖在州南八十里,形如伏獅,而巖在其口。乃六祖修煉之所。環(huán)山拱伏,巖內(nèi)直入深數(shù)十丈,有石佛像為石乳凝結(jié)。”句中直接指明此巖洞是六祖曾經(jīng)修煉的地方。清光緒八年的《永寧州志》,對雙瑞巖內(nèi)情景有這樣的描述:“巖內(nèi)有石昂起首者,宛然如龜;其叩之則鳴者,鏜然如鼓。南宋紹興六年(1136年)縣令黃昌世始聞之,撰文立石,題曰雙瑞巖,謂龜與鼓也。龜鼓之間石乳凝結(jié),若人箕踞狀,后人因鏤石于旁,榜曰六祖法身。”根據(jù)這則資料,可知早在南宋時,雙瑞巖中就有關(guān)于六祖遺跡的題刻。永福舊志留下的寫雙瑞巖六祖遺跡的詩詞甚多。清嘉慶年間,古田縣(永福舊縣名)評出“古田八景”,“六祖禪蹤”為其中一景。當(dāng)?shù)嘏e人、解元余紹先曾作《六祖禪蹤》詞傳世。詞中有“祖意西來誰領(lǐng)取,衣缽虛留”句。清道光年間任永寧知州的李重發(fā),亦曾作詩《夜宿雙瑞巖太和寺》,詩中有“古洞青蘿沒,殘碑碧蘚侵。西來衣缽在,往績慢追尋”句,寫的都是六祖西來,在永福雙瑞巖中隱修的往事。
永福雙瑞巖原先有反映六祖遺跡的石刻文物多處。巖壁的“雙瑞巖”三字石刻,為南宋紹興六年(1136年)縣令黃昌世所書。洞中石壁刻有榜書“六祖法身”四字,落款為:“宋紹興六年丙辰秋月署靜江古縣黃昌世鐫”。巖內(nèi)還有黃昌世所撰雙瑞巖碑記,宋代重修報身寺碑記、清代重修太和寺碑記,以及一些官員和文人的詩刻。
雙瑞巖內(nèi)石質(zhì)文物在上世紀(jì)60年代之前尚保留完整。后來因各種原因慘遭破壞。“雙瑞巖”三字被鑿去,石龜、石鼓、“六祖法身”鐘乳石不見蹤影。巖中碑刻也大多丟失,F(xiàn)僅見巖前地上留有缺角碑刻一方,為清代《重修太和寺碑記》,碑文字跡模糊,但能夠辨認(rèn)出其中有這樣的文字:“六祖飛身于此,因營置寺而棲焉,聞六祖衣缽得之五祖……”反映了永福雙瑞巖前太和寺乃六祖駐錫之處。另有一塊刻于清嘉慶年間的殘碑,藏于永?h文物管理所。其碑文僅見末尾部分若干文字,最后一句中有“無負(fù)祖師度世之宏愿,不亦洞天福地”?梢酝茢噙@則碑記寫了六祖與雙瑞巖的關(guān)系。碑文后附刻有本州清代舉人、乾隆年間任江陰縣令的劉新翰作的《題六祖禪蹤》詩,詩中可見雙瑞巖是六祖駐錫之地,六祖曾在此修行、說法。
關(guān)于六祖在永福雙瑞巖太和寺說法講經(jīng)的史事,清康熙年間編撰的《廣西通志》,以及同期汪森編輯的《粵西叢載》亦有記載。
廣西象州縣六祖巖與永?h雙瑞巖發(fā)現(xiàn)的石刻文物以及文獻(xiàn)記載表明,六祖確曾隱匿于這兩處地方。這就說明,六祖之遺跡,廣東和廣西都有。而對比之下,廣西的六祖遺跡,除舊志文獻(xiàn)記載外,更有年代比較久遠(yuǎn)的石刻文物作為佐證。而廣東懷集、四會、廣寧三縣市的六祖遺跡,卻僅見于清代及民國的若干記載,而缺少了年代比較久遠(yuǎn)的石質(zhì)文物佐證。因此,廣西象州、永福兩縣的六祖遺跡,較之廣東三縣市的六祖遺跡,顯得更為珍貴,更為可信,也更有說服力。
基于禪宗六祖文化在珠江文化和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的特殊地位,以及六祖在世界上尤其是東南亞、東亞佛教國家的重要影響,廣東省非常重視弘揚六祖文化,以及對六祖文化資源的保護和開發(fā)利用。廣州光孝寺、韶關(guān)南華寺、新興國恩寺作為禪宗六祖的重要祖庭,早已打造成為禪文化旅游勝地。近年來,這三處地方輪流舉辦“廣東禪宗六祖文化節(jié)”活動,吸引了國內(nèi)外許多高僧大德、社會賢達(dá)、信眾群體和八方游客。廣東四會市作為六祖隱修地,除了重修和擴建原有的六祖天心禪寺外,另在貞山風(fēng)景區(qū)新建成規(guī)模很大的六祖寺,對佛教界人士和游客同樣具有很強的吸引力。懷集縣原有六祖禪院,規(guī)模較小,如今在六祖遺跡所在地的山腳下,動工建設(shè)規(guī)模較大的新六祖禪院。該縣計劃以新六祖禪院為中心,建成嶺南著名的禪宗六祖文化旅游景區(qū)。
有鑒于此,廣西應(yīng)關(guān)注、珍惜、保護好六祖文化資源。同時,應(yīng)大力開發(fā)利用六祖文化資源。依托廣西的六祖遺跡,打造廣西的禪宗六祖文化旅游勝地。
(本文配圖由象州縣提供)